澳門原創音樂的領頭羊寥寥可數,佰家音樂算得上元祖級,而創立人之一姜偉靖 (阿姜),早在圈內顯露頭角。但老實講,長久以來澳門流行曲未算家傳戶曉,所以問到阿姜的代表作,他自己也當堂結舌﹕「很慚愧沒有一些繪炙人口的作品,只能拿首 Jingle 來自我介紹。」

Jingle 是順口溜式的短曲,常用於商業宣傳,鏗鏘易記,旋律簡單,是一個以音符作鉺的鉤子,聲音入耳,即令人攝入某個品牌或者產品的聯想。

阿姜想介紹的,是一家本地大型超級市場的 Jingle,走入任一間連鎖店,都總不絶於耳,所以阿姜稍稍哼唱,在場的人都說,腦內已經叮噹有聲自動延續。

「初時或者大家覺得聽到煩,但當漸漸成為集體回憶,KOL拍片惡搞,又有本地音樂人或樂隊 cover,我開始敢拿起勇氣,告訴大家是我的作品。」走入本地酒店、超市、百貨,耳熟能詳的旋律,隨時有一支半首出自阿姜的琴鍵。

這是一種另類的集體回憶,未必登堂,卻總是入室。就好像大朵快頤之前,傳統上總得先有幾碟開胃小嚼,例如酸薑、蕎頭、咸花生。。。餐前小碟一定不是主角,甚至從不被寫進菜單,但這些甜甜酸酸,或帶點辣而不嗆的剌激,卻擔當迎賓的第一箸,開荒轆轆饑腸,為隨後啟動一席豐盛拉上帷幕。

一首Jingle,開胃得來低調。

 

無樂不成父子band

對音樂的喜愛,源自於擔任業餘歌手的爸爸。

「回到家,老豆不是在聽歌就是唱歌,我記得第一部聽歌用的 Cassette 機也是偷他的。」如此,栽培兒子繼承父志也合理不過。但有趣的是,父親酷愛音樂之至,已經到離不開咪高鋒的程度,所以從沒有阿姜展歌喉的份。

阿姜說父親沒有刻意栽培,開始彈琴,也不過因為家裡巧有一座,卻因為配合父親的表演,也一頭栽進了音樂。「以前屋企人要看電視,廣告時段我就衝去練琴,直至劇集又開始阿媽叫停。」停? 栽進了,又哪停得了?

90年代英國的樂隊文化令人嚮往,但在當年的華人社會,「夾 band」容易讓長輩聯想起不良少年,於是他的音樂舞台停留在「正經」的校園合唱團和演奏室。直至高中到倫敦求學,離鄉別井,阿姜笑說再沒包袱﹕「受氣氛影響,又反正沒人認識,於是厚臉皮起來,聽到音樂,就主動上前問東問西。」阿姜很快跟當地同學組成樂隊,甚至出過兩張唱片。

 

誰都可能說走就走 覺醒要夠薑

當大學生年少輕狂地揮霍著青春,同樣年紀的阿姜卻遇上生離死別。

一位兒時好友,遠在澳門突然離逝。「形單隻影在外國求學已經夠無助,就連朋友的喪禮都無法出席,那時我簡直崩潰,我需要療傷。」

原本在英國修讀電腦,前景光明,一個說走就走,頓時嚇壞父母,亦無可避免面對諸多家庭朋友的阻力,但他用一句通通嗆回去﹕「You only live once!」完全釋放的「辛辣」,一下嗆到周圍防不勝防的人,但他豁出去了。

別人眼中不負責任的休學,才真正是學會對生命負責任的一課。

 

黃昏映照夕陽 終點重疊起點

帶著傷痛和「反叛」的污名回澳,不久爸爸罹癌,阿姜走入人生極低潮。

同年,澳門經歷沙士,城市也正值創傷。遊客絶跡,面對現實衝擊,沒有自主反抗就沒有出路,於是澳門辦起「黃昏音樂會」,嘗試將時代最低點扭轉成起步點。那時開始,阿姜每逢週末踏上台板,龍環葡韻露天廣場中央,自然光包圍的圓環舞台,阿姜說﹕「這是我在澳門音樂事業的起點。」

而爸爸,總是在固定時間安坐台下最前排,擔當忠實聽眾。「他嘴硬,口裡說想我回去讀書,心裡不知多開心。」如今作為三個孩子的父親,阿姜說﹕「父母好簡單,怎會不希望子女做到想做的事?」父母只是眼見自由的風浪太過高急,牽絆的表達又往往辭不達意。幸好,兩個時代的阿姜有音樂連結,於是太陽下,父子達成了契合與和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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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創的啟蒙時期

黃昏音樂會上認識到一些志同道合的港澳朋友,他把握每個工作機會,承接演出、錄音、音樂專案甚至項目監製,在建立事業和陪伴臨終家人的同步開展中,走過艱難但深刻的階段。

黃昏過後又見日出,澳門迎來旅遊業蓬勃發展,霎時多了音樂上的商業機會,阿姜坦言收入不俗。但從扔掉課本,背對既定人生規劃那天起,他的目標就不再但求裹腹了。 同時,他在香港出了一張大碟,並在推動澳門的原創音樂上不遺餘力,獲得一些大家熟知如「至愛新聽力」的獎項,可謂取得階段性的成果。

阿姜決定再走出去,加入了一家租售專業音樂設備的美國上市公司,業務環球。老闆是居在南美洲的猶太人,因為賞識,短時間將他從不過負責展示器材和製作音樂的崗位,躍升到看管多國業務。

他開始周遊列國,每月去到亞洲地區的不同展會,偶爾飛往美國或歐洲國家出席培訓和會議。接觸亞洲娛樂事業網絡 ,認識了影視、音樂、電視等工業的人脈和概念,這是開展文創事業的海綿吸收期,從純粹的音樂人,到走入音樂產業,他學到外國的企業文化、管理系統和品牌策略。

 

Band仔變賭仔

從樂手到音樂製作人,再而直入音樂產業,聽起來一路平順。但說到事業如日方中的高潮位,阿姜話鋒一 轉,要分享一個秘密。

德州撲克是一種博彩遊戲,講求技巧,心理、策略、數學分析一一影響勝算,但多種因素最終還需結合運氣機率,是鬥智鬥力的體育項目?可能是,但賭博成份也無可否認,因此,德州撲克定位含糊,尤其在當時不流行這玩意的澳門,他坦言好難向人解釋,甚至擔心被定性為「死賭仔」,直到今日,依然吞吐。

成為德州撲克的職業選手並無不妥,近年甚至有觸目的正規競賽,聲名顯赫的大有人在,但阿姜十分坦白,自己是跌入了沉迷的程度,更要命的是﹕「我沒有想過做專業選手,只想賺錢。」

他自稱純粹「玩家」,本著一些在外國跟朋友精練回來的技巧,加上曾經全球遊走於商業展演,接觸不同國家文化的人,訓練出一套他口中的系統﹕「記得當時十五分鐘見一個客,這回是百慕達人,接著便是烏拉圭人。」於是習得如何從表情閱讀心情,坐上撲克桌前大派用場。

歐美高手如雲,阿姜未必擁有優勢,但當時德州撲克在澳門才是萌芽階段,很少經驗玩家,所以他形容自己就好像賭池裡面的一條鯊魚,易有斬獲。「坦白講每日起床只想著賺多少錢,有時更玩到通頂。」於是三年來,他日以繼夜守在五張撲克前面,為大額注碼的起落沉迷且瘋狂。

 

賭仔講心不講金

那幾年,相反於坊間賭徒千金散盡的故事,金錢是他最大的進帳。但除此以外呢? 「每日都在追逐金錢的遊戲裡面,再打大一點,想賺多一點,一千萬、兩千萬、一億…」跟錢打交道,卻變成被錢的慾望追著打。

對於一個二十來歲的初創青年來說,這顯現不只是金錢上的賭博,更大的注碼,是前途。當時聘了十來人,公司漸入佳境,更適逢引進光影投射技術,成為難得一間跟博企合作大型娛樂項目的本地製作公司。工作機會增加,問題卻出來了。打撲克佔用大部分時間,令阿姜分身不暇,他知道是時候作出選擇﹕「我問自己,是不是要為了賺錢,將整個人生押注在五張啤牌上。」亦考慮到身邊賣力的員工﹕「一班同事跟我搵食,我卻只『瞓身』在撲克,實在太自私。」他很清楚,在「搏殺之年」再玩下去,就一輩子了。

於是他毅然淡出了 cash game (現金桌),而只保留實力在 tournament game(比賽),甚至成為第一位贏得澳門盃撲克錦標賽的澳門人 。比賽雖不致富,但對他往後致力的文創產業之路,提供了關於冷靜攻守、智勇出謀的鍛鍊。

於是,他決定自律地專注事業,試圖活出多一點意義﹕「是自我救贖,也是想回饋社會。」

 

加「姜」「衝」 文創熱辣提鮮

「當時澳門說要發展文創產業,剛好我又在這個領域打拼了一段日子,覺得可以出一分力,有點貢獻。」所以他開始在不同領域嘗試,策展和活動製作方面成績不俗,公司飛快擴充。

於是他著意連結社會的本地文創項目,一下子開出了縱橫戰線﹕「試過才可能成功,不試永遠不可能。」

 

姜「衝」走「衝」

多番「夠薑」的探路和闖關攻勢,卻因為一個新領悟煞停了。

對阿姜的急轉直下,同事通通摸不著頭腦﹕「他們問我為什麼『跌晒watt』,什麼都不做。」但阿姜笑笑比喻,莎士比亞也曾經消失七年,他回應得不以為然。

什麼都不做,源於發現,不可能什麼都做。「再落手落腳就不可能有新思維了。撲克自己打,音樂自己彈。在公司,我的影子亦太強。」拼命上陣,卻從沒有隔觀局面,認清自己。

接著,是三年退隱般的沉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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轉態亦非了無痕跡,回想他曾多番擔任音樂策劃,例如成為樂隊刃記 、Catalyser、歌手兼藝術家百強的經理人,也從事過音樂策展、出版、活動等支援工作。相比成就自己,從中他發現,自己更擅長成就他人,從當年樂於為爸爸伴奏,便見端倪。多年後,當再被加勉一個極具使命感的身份,作為人父,抽離工作的三年,他陪伴自己的小苗成長,想必這段親子時光,啟發了一種孕育傳承的盼望,讓阿姜從早年努力讓自己閃亮,進而想成為映照他人臉上的舞台光。

 

加了「姜」變成「微辣」

跟文產基金合作成立孵化中心,實現年青人的文創專案,是他「復出」後的首要目標。這是重要一步,因為今日粉絲已達八百萬的 本土網上娛樂平台「微辣」,正是當年重點邀請進駐的對象。

阿姜口中的『咩料』,不是懷疑招搖撞騙,而是奇怪他們的創作怎麼思如泉湧,他形容簡直是個無底洞﹕「表面是一群有空就拍拍片的年輕人,但我相信 more than that,他們可以進化。」

當時迪士尼成功收購 Creative Studio,阿姜看到國際趨向,預測影片分享平台是觸手可及的未來,他更看好KOL市場,但始終是新概念,澳門更加從沒有這門產業,所以洽談半年一直膠著。直至這群「後生仔」的一趟考察旅程,他們在 Yahoo 台灣分部印證了久前一直討論,卻未敢付諸實行的憶測和大膽想法。

「六毫子一回來,我們就傾成了合作。」阿姜有著龐大的野心,要將原初一班「後生仔」的玩意,發展成為一個新產業 。

 

底氣不夠就永遠逃不出熱鍋

等同百樂需要千里馬,微辣需要阿姜,這無可否定。但反過來,在於當時的阿姜﹕「微辣亦是我的孤注一擲。」

賭權開放後,文創發展順水推舟經歷小陽春。阿姜在機遇中多線拓荒,小有成績,但隨後大環境經濟受挫,澳門的博彩和旅遊收入大幅回落,文創產業首當其衝,亦將阿姜擊落至事業谷底。他只得結束一部份由盈轉虧的公司,甚至多年同事和戰友都要無奈離開。歷經洪水般的衝擊,把他悉心栽培的都幾近洗清,水退之後頹坦敗瓦,但留下來仔細挖掘,也殘留肥沃的智慧養份。

曾經,經營文創都是艱難,等到小城資源豐盛,就久旱逢甘霖一樣拼命開荒,卻未及慢下來探究當初艱難的根性原因;直至踏入不景氣,底層問題又再顯露無遺,阿姜才頹然發現,原來自己一直立在風頭浪尖而不自知,一句總結﹕「我底氣不夠。」文創界太受外環境起伏影響,如是一跌,他總跌得最傷、最快、也最痛。

 

可有可無的搬運工

過去一直專注服務,試過為商業或公共機構策辦各種藝術項目,也製作過大大小小的特色活動,項目可以有聲有色,但他卻又一語中的,點出了這種營運模式底下的永恆硬傷﹕「賭場廁所不可以沒有紙巾,但可以不辦活動。」或者再狠話一點,就算繼續辦活動,也可以不再找你辦。他甚至由深信不疑,到思考自己一直追逐的平台和中心目標﹕「這樣底下,我發覺自己永遠只是搬運角色。」

那剛才提到,致勝關鍵的底氣是什麼?

「你知道唐朝第一富商是誰? 」阿姜沒有直接回答,卻反問不相干的歷史問題。「那文藝復興時期,誰最富有? 最有影響力呢?」全場鴉雀無聲。

市場和政策重要,但不可錯失了重心,宏觀來說文創需要扶持,政府可以培養人才,提供資源,但回到最關鍵的行動節點,還是得靠創作本身,而這從來沒有人可以幫忙,所以他說出路是﹕「除了創作,還是不停創作。」

如果一直只有收入,卻沒有文化財產的進帳,則如立危牆。「我沒有自己的IP,所以說底氣不夠。」建立品牌,置入自己的屬性,這是他用了兩個「一定要」去強調的文創方向。然後,他手握拳頭說了句﹕「澳門原創加油!」聲音不大,但每隻字都緊實而清晰,飽含力量。

 

薑不一定老的辣

知道重要,只因同路出身﹕「經歷低潮、賭錢、公司倒閉什麼都好,有樣東西我從沒離開,就是創作。」阿姜骨子裡就是喜歡創作,甚至以此佈置自己的前半人生。

但微辣的創作,他坦白參與不多﹕「我不夠『後生』,他們比我多點子。」他稱自己退居「backup」角色,甚至覺得更適合自己﹕「嘗試聽人講,聆聽『後生仔』的聲音,了解他們有什麼需要。」

的確,腳踏實地考慮,沒有資源,創作難成。創意概念令微辣爆紅,但因為一直不吝創作,收支始終未達平衡。微辣靠夢想滾燙起來,卻在現實的涼風之下,逐漸後勁不繼,步入熱辣消退的寒冬。

 

「姜」的驅寒保暖功效

經歷過差點一蹶不振的衝擊,得出「內容為王,創作主導」的八字真言內在心法;至於外在,也自有部署。

「在香港學到很多,急速成長的不止我,而是整個團隊。」阿姜慶幸早年曾在港澳二地發展音樂事業,經驗和脈絡大派用場。更幸運的是,香港反應的熾熱是他們預料之外﹕「我們的藝人走在街道,香港粉絲會熱情打招呼和請求合照,這對我們來說,是比賺錢更大的推動力。」

鋒芒初露,可惜未站穩一年,香港的社會運動和全球疫情接踵而來,一切部署都被打亂。「去(2020)年3月之後再沒有踏足香港了,如果沒有這些因素我們成長得更快。」言談中有種壯志未酬的情緒,他停頓了一下﹕「不說回頭話了 ,沒可能活在一個假設之中。」

雖然不了解他們的部署,但疫情帶來宅經濟,於微辣而言應該是前所未有的機遇吧? 「業務收入增長很多,公司也因為擴張增聘了30%的員工。」這個答案似乎跟他沒太開懷的表情有點違和。

「可惜只有增長,沒有成長。」他解釋增長只是多了工作機會,內容變化不大;成長卻是突破形式和地域界限,例如之前經常去香港拍攝,跟不同創作人互動和合作,甚至連結當地影視界。現在疫情滯留之下,卻只可以閉門造車。

 

辣得過癮 微微都可以好滿足

阿姜謙稱沒有做出代表澳門的佳作,但其實在2015年,他就曾創作一首動員力十足的作品,這就是拉丁城區大巡遊的主題曲。

大樂必易,他當時選擇了簡單而又鏗鏘的旋律,讓誰都有能力朗朗上口。不坐錄音室,而是邀請澳門市民聯群結隊到崗頂錄音,他說,希望給這首歌一個靈魂。這也像極微辣可人之處,兩者都將澳門故事用音樂、用影像呈現,例如最近微辣大熱作品「青春快門」,也是透過節目「樹窿音樂會」上收集到的真人真事改編。

「澳門人那種善良、樸素、包容性、人情味,透過網絡 去放大和傳播。微辣做內容之所以成功,因為我們是澳門人,而澳門人的特質,令世界更喜歡我們。」

阿姜也為大樂必易給多一重意義﹕簡單就是快樂。就好似主題曲只用簡單的旋律,成功向世界釋放了一種澳門人特有的快樂氣息。「微辣也想做得貼地,世界不只有高大上,仍有很多人過著普通生活,但平凡和小人物都可以得到快樂。」不要背負什麼偉大盛名,微辣只想成為生活的一點調味。「社會氣氛可能是買名貴手錶、房車… …但快樂也可以是聽一首有感覺的歌,看一段搞笑短片,然後會心微笑。」

 

說書人的話

勾畫阿姜的人生,可以用三條重要線索﹕音樂、撲克和影片。

閑聊往事,阿姜爸爸業餘鍾愛唱歌之餘,原來正職經營影碟出租店。因利成便,阿姜閱覽群影,電影更成為父子倆聯絡感情的另一媒介﹕「我敢說,我是微辣裡面看過最多電影的人。」所以對影音製作產業別具慧眼,也是從小早有預備。

「話說回來,賭錢這回事也是源自爸爸,我細細個已經跟他一起玩十三張、鋤大弟。」沒有追源溯流,好像從未發現,這父子倆原來一直扣連得如此緊密,不止血脈,還有各自的生命推進。

他們之間沒有什麼望子成龍,沒有苦心栽培,也沒有嚴肅教誨,一切那麼自然而然,傳承在父子日常之間。這之間不離迷茫,但不失遼闊,阿姜於是青出於藍。他實現了自己的夢,這也是他和爸爸兩代人的夢。現在,他又去為另一代人實現他們的夢,而當然,這也是阿姜自己的夢。

這對阿姜父子 band,都是既不嗆鼻也不搶眼的薄薑片。微微辣,若隱若現地提味,調和出一盤美餚佳饌。微微辣,足以泡杯暖身薑茶,驅走冬夜寒氣,還一朝神清氣爽。

 

採訪:哈皮因、伯頓、皮朋
撰文:哈皮因
攝影:Tim @ Tim’s photography
設計:Sam Lok
剪輯:皮朋

場地支持:澳門美高梅

最後修改日期: 2022 年 10 月 19 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