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後的敗者樂園

在這個AI大型語言模型橫行的時代，電腦寫出來的句子，有時候更像人。半個世紀前的《三島由紀夫VS東大全共闘》那場大辯論，如又重新站到我們面前，冷不防問出一個永恆的問題。


語言，能不能改變世界？

當年三島由紀夫隻身闖入東京大學左翼的堡壘，與一群激進左翼學生唇槍舌劍。這場辯論的真正目的，其實是實驗一件事，彼此價值觀南轅北轍的人，是否可以透過言語，達成真正的理解？

說來諷刺，這場辯論本是為了證明語言的力量，結果卻剛好相反——它證明了語言的無力。場內唇槍舌劍，但在結果上沒有達成現實的目標。

那天在東大900號教室裡的人，無論是左翼的全共鬥學生，還是右傾的三島由紀夫，後來看來，其實都是失敗者。他們滿腔熱血，最後卻沒有一個人實現了目標。

全共鬥的學生運動，最終在八十年代消散如煙；三島由紀夫則在1970年，以自戕的方式，將語言推到極限，然後宣告失敗。

這些劇場的演員們，若然活到今天，面對社交媒體的兩極化、AI假新聞的泛濫，也許會發現，當年那場辯論，反而還算文明，他們那時還相信語言有意義。 那麼，語言是不是徹底失敗了？看起來的確如此。但語言有一項本事可以穿透時間，感召的種子，有時要未來很久才會開花結果。當年那些理論、主張或許煙消雲散。但我們還會記得三島由紀夫──獨自對抗虛妄的最後武士。